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動筆寫這篇文章時,政大社會所的賈士麟正在北京過年。我想像著北京這一陣子的霧霾,透過臉書跟他聯繫,互道新年快樂,健康平安。臉書檔案照片裡,他一頭藍髮,如烈火焰心一樣的藍。我們在政大初次見面的時候,他還沒有這麼偶像劇一般戲劇化的髮色。我只對他年紀輕輕就有如此豐富的經歷,印象深刻。
 
祖籍在陝西、生於四川成都,主幹成長在北京,枝葉開到美國加州,現在又來到台灣。我其實不太懂如何劃分,他到底算是哪裡人?姑且按祖籍和口音,算他是北方人吧。1949年來台的外省人中,大部分都是在成長中進行生命的遷徙與流動,比如聶華苓。而賈士麟這一代「80後」,不僅在幅員廣闊的中國大陸流動,和世界的距離也更近一步。唯一的區別在於,他們不是戰火、政治迫害下被迫逃離的,而是主動去看外面的世界。
 
在加州柏克萊分校念了四年哲學,理論懸浮在腦子裡,好像海風一吹就會散去,他想重新站在地面上,做點實實在在的事情。2009年九月,把四年光陰捲進大包小包,一刻也不想多留,只有一個念頭:衝回北京。
 
當他重新站在自己成長的土地上,突然覺得這是一個陌生的城市,無法定義,完全不認識,比美國還要陌生。短暫的適應之後,他找到了一份記者的工作,而這個職業讓他逼近更多荒誕的現實。在媒體摸爬滾打兩年,能說的太少,不能說的太多,再做下去好像也沒有什麼意義,只有再次上路,開始新的「流浪」。
 
他說自己還是對做學術更有興趣,但暫時不想回美國。大陸的學術環境又不好,限制太多,學者品質良莠不齊。台灣就像一個從天而降的新選項,落在面前。這個和大陸有千絲萬縷聯繫的社會是什麼樣的?帶著各種各樣的好奇和想像,2011年9月,他來到政大,繼而結識了我和黃重豪這兩個對陸生興趣濃厚的台灣人。
 
想像歸想像,來台後的見聞,讓他有失望,也有驚喜。以前在媒體上看,以為台灣衝突多,亂象多,現在看來似乎也沒有;以前認為台灣與大陸分隔許久,加上戮力進行去中國化,思想觀念理當高度西化、多元、異質、開放,現在看來相似多過差異,傳統保守之處,例如教育制度與考試文化,學生讀書多半是為了考試,兩岸皆然;以前在美國接觸的台灣人都比較獨立,現在認識的反而大部分都很戀家,在舒適圈中依賴熟悉的一切,不想出去。
 
當然,這些也不過是來台幾個月之後的見聞與感受,想法總是在新的經歷中不斷變化的。2012年1月,總統大選開票當天,他本來穿著藍色T 恤,傍晚離開宿舍前他匆匆加了一件紫色外套,才出門趕往綠營競選總部。前一晚他才提醒潘發鑾(來自廣東佛山、就讀政大勞工所碩士班)身穿綠色衣服去藍營會場有些不妥,但後一晚自己也差點犯了相同錯誤。
 
潘發鑾儘管穿著綠衣,卻經歷整晚的藍色激情。賈士麟也在綠營總部被人群擠得熱得脫下外套,亮出鮮豔的藍色上衣。在出發前,有不少友人善意地提醒他一定要小心,千萬不要暴露自己大陸人的身份。他們原本以為,大陸把意識形態定於一尊,而台灣是被藍綠沖昏了頭。台灣與大陸一樣,在公共場合必須保持「政治正確」甚至「色彩正確」的知覺。
 
蔡英文落選,發表了令人鼻酸的演說。除此之外,那晚一切平靜有序,什麼事也沒有。
 
想想自己來台所經歷的種種變化,其他陸生一定也有同感,何不做點什麼去記錄這些感受?於是,他加入了《陸生元年》的筆耕陣容。
 
「《陸生元年》獻給這第一年的熱血記憶,也獻給兩岸未來的無限可能。或許,在兩岸官方的編年史中,首屆陸生來台只是海峽兩岸大時代背景下諸多開放交流中的一小筆;在學者的宏觀論述中,陸生議題也不過是兩岸諸多顏色勢力角逐之下的產物。然而,在本書作者的眼中,這卻足以開啟一個命運翻轉的新紀元。」賈士麟這段話,寫出了我們的共同心聲。
 
他繼續寫道:「年輕人是兩岸社會的未來,如果兩岸的年輕人可以通過文明的方式互相影響,這對兩岸公民社會的健康發展都會大有裨益。」
   
以後再見到他,也許是在某個學術會議上,也許是在某個環保NGO裡,那時他的頭髮會是什麼顏色?他的想法又會怎麼蛻變?他對學術與政治、大陸與台灣的距離,又會有什麼領悟呢?


文章出自: http://tw.news.yahoo.com/blogs/society-watch/想我陸生夥伴們賈士麟藍髮火焰心的北方兄弟-082900110.html即時通群發軟體關鍵字點擊軟體SEO關鍵字點擊軟體關鍵字點擊軟體facebook貼版軟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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